客家方言的保护
————以广东饶平“半山客”为例
摘要：“半山客”是一种特别的客家话，它是客家方言的一个分流。在广东潮汕特殊的地带中，长期与潮汕话的交融接触，形成了不同于本源客家话（梅州客家话）的特征。本文以饶平的“半山客”话作为研究对象，从社会语言学、方言学、比较语言学、语言接触等角度出发，描写饶平“半山客”话的语音系统，力图通过剖析饶平“半山客”话受潮汕话影响后的语音特点，探求方言的互相接触引起变异的规律，揭示弱势方言的不利地位与濒危可能性，并在此基础上提出关于客家方言资源的保护与途径。
关键词：饶平； 半山客； 客家话； 方言保护
一、文献综述
客家人主要分布在中国广东、台湾、福建西部和江西南部，这些地区也自然就是通行客家方言最集中的地区，都属于当年罗香林教授在《客家研究导论》中所指的纯客县。几十年来，陆续有学者调查各地客家方言，也出版过一些颇有影响的客家方言研究专著，如著名语言学家董同和在40年代出版的《华阳凉水井客家话记音》以及后来杨时逢教授所编著的两部记录台湾客家方言的《台湾桃园客家方言》（1957年）和《台湾美浓客家方言》（1971年），还有80年代台湾客方言学者罗肇锦出版的《客语语法》（1984年）、《瑞金方言》（1989年）等，都是比较引人注目的。
此外，海外汉学家中也有人对客家方言颇感兴趣，写出过一些很有份量的客家方言专著，如日本已故桥本万太郎教授所著的《客家方言》（英文版1973年）、法国沙迦尔教授（SagartLaurent）所著《香港新界客家方音》（法文版1977年），都是客家话研究中的重要著作。近十多年来，随着汉语方言研究工作的蓬勃发展和编修地方志之风的兴起，中国语言学界也出现了一批调查研究客家方言的成果，其中以专著形式出版的就有周日健的《新丰方言志》（1990年）、谢永昌的《梅县客家方言志》（1994年）、陈修的《梅县客家方言研究》（1993年）、何耿镛的《客家方言语法研究》（1993年）等，以辞典形式出版的就有张维耿、赖江基主编的《客家话词典》（1993年）、谢栋元编的《客家话北方话对照辞典》（1994年）、罗美珍和邓小华的《客家方言》（1995年）、黄雪贞编的《梅县方言词典》（1996年）等，此外，李如龙、张双庆主编的《客赣方言调查报告》（1992年）共对比了3000个客赣方言点，无疑也是一部研究客方言的重要专著，至于以单篇形式发表的客家方言著述，或刊于《方言》、《中国语文》等专业性语文学术刊物，或散见于各高等院校文科学报，或出现在近期创办的几种客家学研究综合丛客家方言，更重要的是要花大力气来研究客家方言，要把客家话的研究作为客家学的重要内容，要不断以客家方言的研究成果来丰富客家学，推动客家学的深入发展。应该承认，和汉语其它南方方言比较，客家方言研究的深入程度是稍逊于闽、粤、吴等方言研究的。
与其它方言相比较，客家方言引起人们注意并作一些相应的记录和研究是较晚的事情。从目前的资料来看，明代嘉靖年间编修的《惠州府志》中有关方言方面的记载，是关于客家方言的最早记录。该书在记载当时长乐、兴宁一带的民间方言、风俗时曾说：“言语习俗，与赣相类”（转引自王东《客家学导论》）。联系到今天客家方言在汉语各大方言中与赣方言很近，可以看出这里所谓的“与赣相类”的方言应该是指客家方言。不过，该书并没有具体提到客家方言的词汇。同一时期编修的《兴宁县志），在卷三《人事》部中，还首次列有“方言”一目，详细记载当时客家地区的方言特点，其中有关于语音的：“其声大率齐韵做灰庚韵，作阳如黎，为来声，为商石，为砾之类，与江南同，乃出自然·一亦有扬、王不辨之陋”。最重要的是记录了当时一些词汇：“谓父曰阿爸，母曰阿姐，呼哥嫂辄以亚先之，如兄则日亚哥，嫂曰亚嫂，呼小厮曰碰，呼儿曰泰（？），游乐曰料，问何物曰骂介，问何人日骂茎，无曰有，移近曰埋，其不检者曰散子，其呼溪曰开，岭曰两”（转引自王东《客家学导论》）。这表明当时人已经注意到客家方言词汇上的特殊性。稍后的《长宁县志》卷8（清道光年间高炳文主修，转引自周日健1990）介绍了长宁方言情况：“方言有二，一水源音，一客家音，相传建邑时人自福建来此者为客家，自江右来者为为水源”。同时也记载了一些客家方言词汇，例如“地豆”（花生，现在已叫番豆）、“苦麦”（一种略带苦味的葛芭）。（周日健页5）长宁即今新丰，建县于明隆庆三年（1569）。根据这些材料我们可知此时客家的名称已经出现，其方言来源于闽西客方言（不过，据周日健先生根据现存族谱的考证，新丰客家人不仅有来自福建的，也有来自江西的，这与广东的客家人来自江西、福建的史实相符）并且有一些特殊的方言词。
其实，广东的客家方言研究在早期一直是领先的。清光绪年间已有杨恭垣著的《客话本字》和温仲和撰的《方言》(嘉应州志卷七)，民国初年更有罗翊云编纂的《客方言》十二卷，都是颇有影响的客家方言研究专著。只是到了近几十年，海内外学者随着客家学的兴起而陆续开展了以自身熟悉的客家方言为对象的研究工作，论及客家方言各个方面的著述近百部(篇)先后面世，而广东的客家方言研究反而长期状态不佳，成果不多，不免令人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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